【底特律/警探组】小机器人 6
“哦，那么那张纸上的蓝圈是国际上1型糖尿病（作者注：1型糖尿病又称T1D、青少年糖尿病，患者的身体先天不能产生足量胰岛素，若不妥善控制可能引起中毒、中风、心脏病、最终导致死亡。IDF的标志里，1型糖尿病是一个天蓝色的圆圈）的标志，并不是代表了仿生人。”
【这惊人的知识储备和想象力啊OTL】
“没关系，没关系。”53还在自怨自艾，毫不在意地开口，“汉克身为纯种白人，就亲手逮捕过信奉白人至上主义的暴力匪徒。种族不代表什么的，从来没有什么属于一个种族就一定全是好人或者全是坏人的道理。”
【接着吹一下太太极正的三观。】
“Mein Schatz! Das werde ich nie wieder gut machen können! Ich lade Dich am Wochenende zum Eisessen ein!（德语：亲爱的！大恩不言谢！周末请你吃冰激凌！）”发完，他留意到并不熟悉的稳定通信频率，这才想起检查一下对方全黑的通信信标——RK900-……，他的蓝血泵差点当场停掉：是87。
——53，我找到一些线索现在发过去，转给汉克看下。
——……好，好的。
信息很快传输完毕，对方说了句回见就关闭了通信。
对方没有回复，53眼看汉克就要走到楼梯的最高处，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几步跨上去，跑到汉克面前，抱着自己的头，也挡住了汉克，满脑空白，他喊：“不要开枪！我不是警察！不要开枪！！我只是想来和你谈话的！”对方毫不理睬，一枪打中了他的左腿。
不疼，53怕得快要当机，眼泪已经在眼眶滚动，但是不疼，而且没有损坏什么关键部件，还能动弹。
“不是的！”53能感觉到背后的汉克也已经瞄准了对方的要害，他带着哭腔说，“我这里有充足的数据，表明米格尔·刘易斯只是查德·麦克凯伦资助的无数家庭之一。并且，查德一直都有喜欢的人，那人绝对不是你的老婆。而你，如果在这里杀死他，就真的永远也没有机会和你的家庭团聚了——也许我只是一台机器，但我知道有很多真心相爱的人，却隔着遥远到无法丈量的距离，很可能永远不能相见……”53恨死自己了，他懦弱的眼泪一直都在往下流淌，他知道任何一台RK800都不可能像他那么差劲，也许不等他把废话说完，就会被一枪打死，对方甚至已经把枪口转了过来，“求你，回头看看对面吧……好容易在监狱里熬了这么些年的你，真的想在这最后的一点距离面前放弃吗，詹姆斯？”
“我听过这样一个说法，51当时第一次面对的数种选择，代表了此后制造出的我们各自不同的性格。”54说。
“我熟悉这个理论，博士他们讨论过。”55回答。
53歪头。
“康纳回来后，无数次回溯815案，他一直都想要一个同时解救‘丹尼尔’和人质的选择，但是他那时没有变异，更没有什么权限决定罪犯的生死。而53你的行为，已经明显超出了康纳拥有的选择范围。按照你这游戏宅的说法，就是——”54依然拍着他的头，“你达成了‘人质、己方伙伴和罪犯同时存活’的成就。换了我们，看到疑似死去的人质和持枪的罪犯，为了保护汉克，第一反应都会立即开枪吧。这让我不得不想，”54笑着说，“也许你这家伙真的应该留在DPD。”
53说：“都是假象。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拷贝了我的历史文件，维修时候我做了全系统检查才发现：那家伙现在掌握了我全部的通信记录、对方信标，甚至更多，我根本想不通他怎么办到的。”仰头，眼泪汪汪地，他说，“不然你们以为我傻啊，翘掉DPD的庆功会跑回来；那里还有香草口味的冰激凌呢！”
【日常笑看53玩脱hhh以及接着吹太太的知识面，您连德语都会的嘛OTL天了噜53这善良又胆小的性格真是太可爱了！54也可以说是很会哄宝宝了！为了53的勇敢我要划掉上面的那句（是的我就是如此没有原则的人）】
“汉克带着你一人去也实在太冒险了，不过那就是他的性格吧。”54一下没一下地拍着53的头，“要知道，你们都可能被杀死啊。”
“汉克说这事件上，他有‘离婚男的第六感’，而且当时警力分散，时间也紧急，其他单元根本赶不过来。”53说，“其实我看到查德还活着，就不那么怕了，中途罗斯韦兰应该给他补充过胰岛素，那么我想这人并不是真的想闹出人命。”
【我觉得太太可能有读心术吧，我认为唯一的逻辑违和点都解释通了。虽然我知道太太写的案子里细思还是会有瑕疵，但是这毕竟是科幻正剧，能做到逻辑链如此紧密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the longest distance
6
周五早上六点三十五分，布里格斯区，范蒙特街。
53关掉音乐，收好耳机，手部接触椅背的终端付了车费。
谢过仿生人司机，他背好背包，走出车门，整理了一下领带，转眼便定位了系统刚收到的住宅地址，几位面熟的警员已经站在那里。然后，他在人群里一眼找到了高出别人一头的汉克。
汉克正和本·柯林斯交谈着。不远处，在外围扫描的87首先瞟到了53，立即对他干脆地摆了下头，示意他过去。
53保持镇静，走近他们，汉克应该也是提前被喊来的，头发还有些乱。
汉克注意到他，对他招了手。一边胖胖的本还在作着简报：“……没有闯入迹象，监控也没有发现异常。”
汉克说：“进屋看看。”
53跟着他走过正拿着小刷子扫指纹的鉴证科人员，进入这间普通的公寓。
进门就是个不大的客厅连着厨房，汉克环视一下，开门进了卧室，53想，尸体应该就在前面了，他下意识地抬手遮眼睛，汉克侧头，饶有趣味地笑了，说：“暂时没有死人，是失踪人口；并且也不像是在家里失踪的，只是惯例检查。”
53这才透过指缝扫描了卧室，卧室有道门直通后院，房内和后院都没有任何血迹或者挣扎的现象，他放下心来，好奇地问：“现在失踪人口也归凶杀组管了吗？”
汉克打开衣柜，检查着各项物品，语气有些调侃地说：“失踪者的身份特殊。”他说着，从衣柜的门背后揭下一张照片，递给他。53扫描了，那是一张两个男孩和一位女士的照片，警用系统用不上，但他的内部资料里有那位女士的名字——伊安娜·麦克凯伦，1984年11月6日出生于底特律；身份，哦，他明白了，这位女士是代表密歇根第十二个众议院选区的国会议员，那么照片上的男孩应该就是——
“失踪者名叫查德·麦克凯伦，27岁，家中长子。他母亲的助手昨晚九点开始从华盛顿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都没有接，于是于凌晨三点报警。总部通过他的手机定位了他最后出现在离家不远的区域的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左右，此后便手机关机，杳无音讯。这照片，应是他中学里和家人的合影。”汉克说，“旁边那个年轻的是他弟弟爱德华·麦克凯伦，现在就读乔治城大学（作者注：Georgetown University，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乔治区，离开白宫不远，是一所顶尖的私立研究型大学，校友有美国总统、多名最高法院大法官，及外国使节的子女。该所大学在政治和外交领域和哈佛、哥大齐名，被誉为“政客乐园”）。”
这时，富勒局长和本柯林斯一起从外面进来，局长见面就说：“汉克，伊安娜·麦克凯伦女士刚才和我通了电话。国会下周就要进行仿生人权益法案的第一轮投票，她强烈要求我们——”
汉克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官腔，问，“就没考虑她儿子和朋友狂欢夜不归宿的可能？”
局长叉了腰，说，“麦克凯伦女士说他的儿子从来一心只扑在工作上，手机24小时开机，不是那种会闹失踪的问题青年。”
“父母总以为自己了解子女，”汉克耸肩，随即沉思着说，“但别说，我对这名字有点印象：麦克凯伦夫妻双方的家族都出了不少议员，伊安娜的娘家更是通用公司最早的股东之一，那公司制造高端客车的——”
“费舍兄弟公司，伊安娜·麦克凯伦的母亲是费舍家族的直系后裔。”本·柯林斯补充，“算起来他们几家连续占着第十二选区一百年了，可怕的政坛常青树。”
汉克转头打量着室内简单的布置，“为什么她的长子会住在底特律最为混乱的贫民区？”
“‘热衷公益，关心社区’。”富勒局长摊手，“这孩子从哈佛法学院提前毕业，实习了几年。最后放弃了留在纽约大律所的机会，前年这个时候回到底特律，在布里格斯社区办公室工作，免费为未成年嫌疑人们辩护。”
“所以这下来体验生活的天之骄子才会24小时开机，”汉克自言自语，“这区的小混混们犯事可从来不看时间。”
53明白，汉克和52在繁星之夜遭到袭击的地方，就在这区的另一头。
在外面房间扫描完毕的87走了过来，对汉克说：“我确认了，房屋四周都没有人类血迹和陌生脚印，没有任何遭到强迫的迹象，各类物品也没有不正常的移动或者遮掩的痕迹，就缺少了查德·麦克凯伦本人、他的雪佛兰、他的手机和其他一些随身资料——推测是公文包，随身屏等办公用品。”停了下，87说，“我在厨房的冰箱上找到了这张贴纸，查德·麦克凯伦家里有仿生人吗？”
汉克接过，53看了，那是一个印刷体的蓝圈，很像仿生人额角的LED。
局长说：“应该没有，这社区的失业率居高不下，这边的居民非常厌恶仿生人，查德为了更好地融入，只开普通的车，没有带任何仿生人，也拒绝了他家里和DPD的保护措施。”
本·柯林斯在局长身边问：“这年轻人真不是来了个说走就走的旅行？”
汉克替局长说了：“可能不大。首先衣柜里衣服和旅行箱都在，而且床头柜的抽屉里有血糖监测仪，和一些胰岛素针剂等物品。”他从抽屉里拿出监测仪，按开，点了几下翻到记录，大家看到一个163的数字，“最后一次测量是昨天早上七点，如果他车上没有再备用一套的话，他走不远，”看着周围人讶异的眼神，汉克解释，“我母亲生前也有个类似的，虽然现在这玩意更高级了，但原理是一样的。”
53说：“哦，那么那张纸上的蓝圈是国际上1型糖尿病（作者注：1型糖尿病又称T1D、青少年糖尿病，患者的身体先天不能产生足量胰岛素，若不妥善控制可能引起中毒、中风、心脏病、最终导致死亡。IDF的标志里，1型糖尿病是一个天蓝色的圆圈）的标志，并不是代表了仿生人。”
87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出去了。
局长说：“是的，因为查德先天的病，他母亲的秘书每周四都会打电话来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就是这样才发现了他的失踪，按时会去领药的他这周也确实没有去医生那里报道。如果他被绑架，将是危急到生命的事情。汉克，这次所有的搜查证都已经齐全，不管是查德的医生，还是他工作过的社区组织，任何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他曾经的委托人，关系人员都包括在内，如果还需要别的你随时找我，议员那边会直接联系地方法院，”局长难得地，非常恳切地说，“本来这是瑞秋他们部门的事儿，但她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便让我来找你帮忙，同时她手下的人正在询问查德工作过的社区组织员工，等有结果会联系你们。”
53在自己系统里搜索：瑞秋·E·范德希尔勒，今年50岁，去年升任的DPD副局长，时任MPTF（作者注：Missing Person Task Force，DPD的失踪人口专案组，成立于2036年冬季）组长。如果系统资料显示正确的话，这个副局长就在几年前，还是汉克在缉毒组的女下属之一。和止步于副队的汉克不同，范德希尔勒女士完成了自己在缉毒组的任务后，顺利地步步高升。
汉克摇头：“瑞秋依然那么会拖人下水。”
局长说：“她说你不愿意欠她人情，于是给你个机会让你偿还。”随即笑了一下，“MPTF搬出总部后，我都不知道你们最近还有联系。”
汉克瞟了眼自己的老友兼上级，“工作上联系过一次，去年托她的关系，我和康纳找到个讨人厌的家伙。”
53想，大概汉克就是这么定位到隐居的卡姆斯基的，但这对于职业寻人的MPTF部门来说不是举手之劳吗，汉克居然愿意为此接这么棘手的案子。
87跑来，“查德上周买了最新的胰岛素泵。”他举起一张收据，“Medtronic这个价值6700美金的可佩带微型泵在调控注射胰岛素的同时，每隔5分钟会检查人体血糖水平、心跳和血压，并把实时定位信息上传到云端，如果发现异常，他的家庭医生会收到警告信息。型号这上面也有，我进入Medtronic公司的服务器后，马上可以找到使用者的所在。”
局长想说什么，汉克说：“87，注意不要留下痕迹。”
局长一脸“这也可以？”
87表示收到，眨了眨眼，蓝圈闪烁：“实时定位并不远，往西，就在15街和佩里街交界的地方，数据显示他各项身体指标在正常范围。”
似乎，是个好消息。53松了口气，最后一天，可以安稳度过最好，他可不想碰上什么要命的事件。
汉克眼睛一亮，喊：“我们走。”
涉及到可能的绑架犯，杰弗瑞另派了三辆警车跟在他们后面。
87坐上了驾驶位，他说这点实时数据追踪不算什么，要汉克坐副驾。
53在后座，慢慢开始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来想去，他壮着胆子问出来：“既然查德·麦克凯伦有家庭医生，他家参加的也必定是顶级的私人医保。我系统里说这种私保包括了胰岛素泵的所有费用，而且由医生开具，全程经由网端完成，出具的都是电子发票，怎么会在家里留下纸质收据？”
汉克从上车就陷入沉思，没有答话。
“53的话有道理。”就在53以为自己被他们当空气时，87开口，“那发票上写他用了现金支付，没有医保号码，走的是保外途径。虽说他不缺钱，我在他家却没有看到泵的包装盒和说明书。这新产品功能那么多，就算会扔掉包装盒，很少会有人扔说明书。”
“你在其他地方也没有看到配套泵的耗材？”汉克出声，87想了想，说“没有”，汉克转头看向前方，安慰似地说，“不管怎样，先去那个定位看看。”
在离开15街和佩里街交界不远处，53注意到坑坑洼洼的步行道上，一个背着书包的16、7岁的男孩正踢着路边的残雪，沿着佩里街往他们的方向走来，看到警车，那男孩掏出手机就要拍。87此时猛地打灯，一个急刹车停住，喊“就是他”，他跑下车，几步跨到路边，飞快地打掉了男孩手里的手机，膝盖顶着对方后腰，单手把男孩按倒在地。等53和汉克赶到，87已经撩起了男孩的外套，露出里面的毛衣和裤腰带上别着的胰岛素泵，扫描完毕，严肃地问：“说！你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仪器的主人是什么时候！”
一头卷毛的黑人和高加索人种混血男孩大声喊着：“警察打人啦！！”并说，“这他妈就是我的东西！！”注意到87额角的蓝圈，男孩吐了唾沫说，“该死的破烂塑料！”
87转头对着汉克，安静摇头。
汉克对着便携通讯器说：“杰弗瑞，直升机撤了吧。胰岛素泵找到了，但对方不是那位天之骄子。”
听到吵闹，路边的窗户后面露出好些面孔，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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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他们和四位巡警去了那个名叫米格尔·刘易斯的男孩在15街的家中，那是一间在三层楼楼顶的低矮小户型，53第一直觉就是这儿绝对不是能绑一个大男人还不为人知地藏起来的地方，他们走进去的时候，还能听到薄墙板另一头吵闹的电视混杂着的少儿不宜的声音。
被铐起来的满嘴骂骂咧咧的米格尔·刘易斯喊了几次“家里没人！我妈在上夜班！”，就这么和警察僵持了一会，过了约三分钟，一声尖叫传来：“米格尔！你又逃课！”一个穿着老旧羊毛外套的30岁出头的黑人女性喊着跑了过来，她扬起手就要打男孩的头，然后似乎才注意到一边的警察，皱了眉，说：“仿生人？！警察？你们为什么抓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汉克出示了警徽，说，“女士，你的儿子身上有一件不属于他的重要案件的证据，事关人命，我们有相当理由（作者注：probable cause，当有可靠的来源和相当的理由时，警方可以不顾第四修正案而对私人所有物进行搜查；在取证方面，‘相当理由’强于‘合理怀疑’，但弱于‘依法定罪’）对你家进行搜查，希望你配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们可以过一会带着搜查令再来一次。”
“我夜班刚回来，实在很累了。你们想搜就搜吧，快点结束。”对方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的脸上写满了不愉快和疲惫。
汉克他们进屋以后，不多时，便有了发现。他请米格尔·刘易斯和他的母亲罗莎·刘易斯进门，随即关上门，把搜到的胰岛素泵耗材、包装、说明书放到了屋子中央堆满了生活用品和杂物的茶几上，问：“女士，在我问问题前，我想先说一下——你有权保持沉默……”
“别给我念什么米兰达，我们可不是贼！”这位叫罗莎·刘易斯的女士气愤地打断他，“你们因为我们的肤色就觉得我们负担不起这些吗？”
53扫描到罗莎·刘易斯外套里露出的衣领和她手边的饭盒包，分析了一下，也不得不好奇，凭这位做夜间护工的母亲的工资如何负担起Medtronic最新型的迷你胰岛素泵和耗材的。
“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汉克说，“那我换个问法，送你们这个泵的查德·麦克凯伦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在罗莎·刘易斯开口前，53猜到了她的回答：这是个单亲妈妈带着个患有先天性糖尿病儿子一起生活的家庭，在社区工作的查德·麦克凯伦察觉到他们的不易（说不定对这个女士还有点好感），自费买了胰岛素泵送给他们。
听完她八九不离十的回答，汉克柔声说了查德·麦克凯伦失踪的现状，并希望她能提供帮助。
同时，汉克让给米格尔·刘易斯松开手铐。53刚照做，男孩便狠狠把他撞了个趔趄，要不是身边87眼明手快伸手扶了他一下，他差点就滚倒在地。
“米格尔！”罗莎喊。她的儿子不理他，跑去了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
53赶忙谢过87，87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这让他更觉自己有些多余，一脸尴尬地走去了客厅唯一的窗前。靠着堆满了速食罐头的窗台往外望，他注意到这街区的楼基本都是违章建筑，对面那栋黑洞洞的石质空屋和这栋楼的距离非常近，近得几乎压抑。
罗莎再次面对汉克时，表情缓和下来，她带着担忧说：“麦克凯伦律师是个好人，给了米格尔很多的帮助，但我们确实无法提供更多信息。”
汉克说“我们会尽力”，然后他询问了一下米格尔的父亲，罗莎摇摇头说：“那个人因为卷入一起劫案，法庭早就剥夺了他的监护权和探视权，我们几年没见过他了。”汉克记录了那个人的名字“詹姆斯·罗斯韦兰”，然后起身，留下了自己的名片，让她想到什么就打电话，临走，他说：“我们可以顺路载米格尔去学校。”
“哦，不用了，一会我送他去。”罗莎·刘易斯果断地拒绝，“米格尔不喜欢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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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点40，53和汉克回到总部，得到警用终端数据库修复，但为了全面的安全检测，还要延迟连线，以及无线端的基本搜索功能下午就就能全部恢复的消息。
而87留在了布里格斯区，带人沿路寻找线索。
53坐在座位上，期间他和海因里希进行了信标通话，对方答应帮他找他需要的相关信息。
53谢过他，想：这案子的各种若有若无的线索看着都烦，又有上面施压，周末汉克大概不会来了吧，52他们要失望了。
十一点时，MPTF的人在瑞秋·范德希尔勒副局长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一看到她，汉克就跳了起来：“哈！瑞秋！恭喜升职。我要尊称你为‘女士’了吧！”他笑嘻嘻地敬了礼。
“汉克！我的老上级，还是这么没个正经！”身材娇小的副局长友好地搭住了他的肩膀。
他们拥抱了一下。
53讶异不已：汉克会对人这么热情，倒是罕见，大概因为缉毒组都是过命的交情。
出于个人的理由，53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副局长：夹杂着白发的黑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个髻，仅施淡妆的、消瘦的脸上有风霜的痕迹，也许她年轻时也曾美丽过，但现在这美丽被日夜颠倒的繁复工作磨得只剩下了过去时。只有那双深色的眼睛和汉克很像，正眼看人的时候，仿佛带着X光扫描似的。
短暂寒暄和互相介绍完毕，副局长打了响指，招呼他们一起去会议室。
参加会议的有MPTF的范德希尔勒女士，仿生人女警官“加布里埃拉”，年轻的警官迪兰·克莱恩，以及这边的汉克和53。
一到室内，关上门，范德希尔勒女士说：“时间紧迫，受害人凶多吉少，我们各自做下简报，这次我们联合行动，有任何需要，MPTF会为你们提供一切帮助。”
说完，副局长亲自做了对方部门的简报。
——查德·麦克凯伦的社区办公室留下了一套血糖监测仪和三支胰岛素针剂，根据他上次领药的剂量计算，他下班后没有带任何药剂在身上，说明他要么准备去领药，要么就是直接回家：他如果去药房再回家的时间为十五分钟，直接回家的车程不过五分钟。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罪犯要避开布里格斯区密集的监控，截停他的车，带走他，说明罪犯进行了充足的踩点和准备，并很可能清楚受害者的身体状况。
——罪犯成功绑架了密歇根州数一数二的政要的长子，查德特殊的体质关乎人命，罪犯却没有提出任何赎金要求。那么很可能并不是为了钱，而是出于复仇或者是政治目的。
“说到复仇，我们的天之骄子，并不是没有自己的仇人，”副局长在立体投影屏幕上展示了两张图片：“罗伯特·保默和玛德莲娜·保默，去年他们的儿子亚瑟·保默自杀，他们为此怪罪于查德，并对他进行了长达一个半月的跟踪和骚扰，法庭因此对这对夫妇开具了限制令，他们必须佩带限制脚环。”
53的系统里有这玩意的信息：这个脚环自带精确的GPS，比前代产品更厉害的是，执法人员可以在脚环上设定被保护人员和区域。当佩戴者试图接近受保护人员和区域5码时（公制约4.5米），脚环会立即放电，让佩戴者在较长时间内无法动弹。脚环理论上不可能自行摘除或破坏，佩带时长根据骚扰罪行的轻重来定。如果得不到受害人的谅解，这佩带便是终生制。这个脚环发明的2035年至今，保护了不知多少被有前科的罪犯骚扰的单身女性，或者男性。
汉克手肘撑在桌上，长手指点着脸颊说：“这就是被称为‘前夫终结者’的限制脚环吧，确实厉害，我可不想尝试。”
副局长果断回答：“汉克，如果辛西娅真心不想见你，你根本到不了5码的距离，被直接射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汉克颇为认真地思考一下，最后说：“谢天谢地。”他问，“关于保默夫妇，我们知道他们的儿子为什么自杀吗？以及他们责怪查德的理由是？”
MPTF的迪兰·克莱恩警官很快接上，“这个案子当时是我负责调查的，安德森副队。亚瑟·保默是个内向的孩子，38年6月12日在学校里参与了斗殴，被老师赶回家叫家长，说不然就不用来上学了。而他的家长当时并不在家，绝望之余，亚瑟拨打了查德的手机——他们是通过青少年普法会上认识的，查德对社区青少年进行过不少有趣的普法教育，据说很受孩子们欢迎——而偏偏那天晚上，查德没有开机，或者没有接亚瑟的电话。等保默夫妇凌晨从赌场、酒吧之类的逍遥地回来，亚瑟已经自杀了。因为亚瑟手机最后拨打了十多遍的未拨通电话全都是查德的号码，他的父母因此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了查德身上。”
难以置信会有这样的父母。53撇了撇嘴。
“但查德的母亲，那位女议员阁下又说她的儿子不是会关机的人。”汉克说。
副局长耸肩：“父母又能了解自己的子女多少呢？”
“这点同感。”汉克说，“那这对夫妇的作案嫌疑不大，因为有脚环。”
迪兰·克莱恩警官说：“但他们也可能雇人去做，毕竟他们跟踪过查德，了解他的作息和规律。”
汉克仰头，无奈地说：“瑞秋，你找我纯粹是因为网太大了，人手不够吧。”
副局长转了转眼睛：“时间，这次最重要的是时间。汉克，我读了凶杀组近两月的报告，自从接受了仿生人，你们的破案速度提高到了奇迹般的程度，这在几个月前还是不可想象的。”
53在一边默默地想：这个案子，确实需要奇迹才能破了。可惜我不是厉害的52、54，55他们，毫无办案天赋，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知道海因里希那边的信息什么时候能到位。
“那么，所谓的政治目的是？”汉克问。
“伊安娜·麦克凯伦女士是公开反对仿生人权益法案的著名议员之一，现在我们非常担心，这可能是一起仿生人作案、针对议员家人的恐吓乃至报复行为。”说完，副局长望了眼53，说，“没有冒犯的意思，MPTF的队伍里就有不少优秀的仿生人警官。”
“没关系，没关系。”53还在自怨自艾，毫不在意地开口，“汉克身为纯种白人，就亲手逮捕过信奉白人至上主义的暴力匪徒。种族不代表什么的，从来没有什么属于一个种族就一定全是好人或者全是坏人的道理。”
与会众人轻笑起来，大家因为案件毫无进展而绷紧的神经貌似有所缓和。
下面，汉克向对方简述自己这边的发现。
这时，53脑内的信标终于提示有内部通信，他一面留意着汉克的陈述一面接了，先开心地向对方发送了一句“Mein Schatz! Das werde ich nie wieder gut machen können! Ich lade Dich am Wochenende zum Eisessen ein!（德语：亲爱的！大恩不言谢！周末请你吃冰激凌！）”发完，他留意到并不熟悉的稳定通信频率，这才想起检查一下对方全黑的通信信标——RK900-……，他的蓝血泵差点当场停掉：是87。
——53，我找到一些线索现在发过去，转给汉克看下。
——……好，好的。
信息很快传输完毕，对方说了句回见就关闭了通信。
警用网还在进行最后一步安全检测，87是出于这个原因才联系他的，他想，一心办案的87肯定以为这台旧机型又出毛病了，才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然后，53拿起汉克的随身屏，把新收到的消息拷贝给了他。
——87在查德家门不远处和工作场所附近，都发现同型号花纹的飓风石540的轮胎印，这种轮胎在中型皮卡上比较常见，不符合查德自己那辆雪佛兰的轮胎印，他的邻居和同事里也没有使用这种轮胎的车型。另有一点细节是，几处轮胎印下面都发现了扁圆型的金属颗粒，87在末尾注明了：这是飞散的铜铁合金颗粒遇到空气后，尖端首先冷却缩回而造成的类扁圆形，推测这辆中型车辆的主人在金属切割加工的作坊工作。请各组留意其他地方会不会有同样的物质迁移。
与会众人看了这条信息，副局长首先出声：“罗伯特·保默在杂货店工作，玛德莲娜·保默是酒吧女招待，他们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但我们会去车管所看下他们和他们的相关人员最近有没有租车记录。加布里埃拉，”副局长对自己的仿生人女警说，“你负责调查沿途监控，比对可疑的皮卡车辆。”
“而我们，”汉克站起来，“53，通知87，我们分头去搜查布里格斯——及周边区域的金属加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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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11点，CyberLife主楼40层的观景台上，在随身屏上整理信息的53感觉来人熟悉的信标，立刻抬起头，微笑：“54！都说不要那么早出来溜达了！”
54穿着一身CyberLife的便服长裤，双手插兜，轻松地走过来，说：“被挂着修理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我听说某个人还建议他们多挂我一会。”注意到心虚笑的53手里是警用随身屏而不是熟悉的PDP2，54莞尔，“不舍得离开汉克了？你真的想留在他身边，我倒是没意见。”走到近前，他说，“这件DPD帽衫不错，就是大了一号，给你穿得和个高中生似的。”
“是汉克的帽衫，他嫌小所以没穿过，是他亲手送给我的呢！”53献宝似地笑，然后在沙发上盘起腿，“我还要等MPTF发他们的任务总结过来，至少在离开前帮汉克把报告写好。”眼神回到屏幕前，他说，“我不适合DPD的工作，我确认了，不能老拖别人后腿。下周汉克老公主就交给你了。”
“只是因为警用网络不好，你才没能发挥最大作用。”54轻轻坐在他身边，探头过来浏览他屏幕上的内容，很快，他拍着他的头说：“往下写吧，后来你们找到这位天之骄子的尸体了？”
“你一眼就确定他死了啊？”53嘟着嘴，问。
54说：“他买的高级泵是用来送人的，自身脱离胰岛素注射超过12个小时，就算绑架犯不动手，他在你第一次去他家的同时就该被各种并发症干掉了；这才是那个副局长找凶杀组联合行动的真正理由吧。”想了想，追问，“最后案犯找到了？”
53说，“找到了。”他抿嘴，“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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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今天下午三点，在飞行监控、直升机和地面巡逻的共同努力下，警方终于在费舍高速和爱德华高速之间广阔的荒地定位了查德的银色雪佛兰。87首先带人赶到了，他通过扫描，在车子的驾驶座和副驾都找到了的扁圆金属碎屑。同时，53收到了海因里希的消息，其中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查德·麦克凯伦在两年多前通过现金支付购买过一台AX700家政仿生人，该仿生人现在正单独管理着查德在朝圣者森林的豪宅。而MPTF的加布里埃拉发来的车辆定位信息表示，查德从去年六月份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他家族为他购买的那间豪宅。
在布里格斯区西面和千年城区交界处，就有距离不近的三间金属粗加工厂，罪犯很可能就在那里。
各小组通过各自的仿生人和通讯器分享信息完毕，DPD、MPTF、医疗单位、SWAT小组的狙击手也已经往那边广阔的区域移动。
不多时，87发来信息说他已经和SWAT会和，并且说，如果匪徒持枪顽抗，活捉的可能性很小。
——毕竟到这个时间，所有人都明白，查德早就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
那时，汉克和53正在布里格斯区东边调查。53第一反应就是给自己比了个lucky：还好赶不及了，可不想看到死人。
汉克沉吟一下，通过通讯器问87：“你们发现那辆皮卡了吗？”
那头回复说还没有。
时间不容迟疑，任务单位已经到位准备突入，关闭通讯，汉克对53说：“我们去拜访一下刘易斯女士。”
53不禁怀疑汉克是否是想通知他们查德的死讯，对于那样的家庭，如果支持他们的查德没了，可是不小的打击。
然而汉克把车子开到了15街背后的16街，他熄了火，下车。
他们在废弃的石质建筑背后转了一圈，最后，发现一个被防雨布盖着的大物，此时53已经留意了轮胎印——飓风石540。地面的积雪中，有许多颗粒，一眼无法确认。53还来不及分析，汉克已经拔出枪，并且交给53一把枪说：“54的枪，我上了子弹，给你防身。”
53接过，手抖得差点没滑脱。
压低声音，他问汉克：“案犯难道……在这里？”
“我在简述里说了这段，你在接受转达87的情报没留意听吧：罗莎·刘易斯说她的儿子不喜欢警察，让我有些在意，我在总部终端搜了一下，她儿子虽然看着不是什么乖宝，却没有任何被逮捕的经历。相反，关于她的丈夫，她隐瞒了詹姆斯·罗斯韦兰三年前从监狱释放，第一件事就是回来找她和她儿子。随后，她向法院申请了限制令，最终，法警在米格尔的面前带走了他的父亲。詹姆斯·罗斯韦兰此后的居所和工作状态不明，让我一开始忽略了他；直到我刚才回忆起在刘易斯家看到的——”
53同时想起了什么：“这栋废屋到刘易斯女士那栋楼的距离，刚巧超过限制脚环的规定距离。”
“你也注意了？”汉克稍微侧转头，对他微笑了一下，说，“保护好自己，跟在我后面，不要怕。”
——怎么可能不怕啊！！53想，我都不知道怎么开枪！
废屋的楼道里有人居住的痕迹：烟头、饭盒、新一期的海报。他们慢慢地上去的时候，木头楼梯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一楼、二楼没人，他们走到二楼往三楼的楼梯上，汉克正要开口，上面已经有人恶狠狠地说了：“我这里有人质，不要轻举妄动！”
53错觉自己的蓝血泵噗通一下子沉到了脚底，还滚了两滚。
眼看汉克就要往上去，53拉住他，拼命摇头——人质是不可能有的，查德早就死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汉克，我们现在应该呼叫支援——
汉克甩开他，一面往上走，一面喊：“詹姆斯·罗斯韦兰！警方已经包围了你的住处，你不想死在离开自己的老婆孩子那么近的地方就马上放下武器投降！”
对方没有回复，53眼看汉克就要走到楼梯的最高处，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几步跨上去，跑到汉克面前，抱着自己的头，也挡住了汉克，满脑空白，他喊：“不要开枪！我不是警察！不要开枪！！我只是想来和你谈话的！”对方毫不理睬，一枪打中了他的左腿。
不疼，53怕得快要当机，眼泪已经在眼眶滚动，但是不疼，而且没有损坏什么关键部件，还能动弹。
他抖抖索索地扫描对面的人，一个拿着9毫米口径的枪指着他的35岁左右的白人，他腰间还别着一把点四五。虽然肤色不同，但这人的眼睛非常像米格尔·刘易斯，此人正是詹姆斯·罗斯韦兰，而躺着的那个——查德·麦克凯伦，血糖低到几乎探测不出的地步，陷入了重度昏迷。但是，他还活着，53差点哭出声，这个人居然还活着！但从各项指标来看，他活不久了。
53张开双臂，拦着楼梯口，纹丝不动，不让汉克再往前走。
“我真的只是来谈话的！你看！”这时，53做了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动作，他扔掉了枪。
“53！”汉克叫出来，依然拿枪指着罪犯，“不要动！”
“DPD为了议员的儿子果然是费尽心力，”罗斯韦兰用枪指着查德，紧张中带着愤怒地开口，“这区平民家的小孩走失了那么多，可从没见你们那么快赶到的，人命真是生来就不一样，如果我打死这有钱小王子，你们回去不好交差吧。”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绑架他，”53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说，“并不是什么对有钱人的复仇，你不过是嫉妒查德可以接近你的家庭而你不能，是吗？”
“哦，那个臭婊子，见到有钱的小王子就迈不开腿。”对方不置可否，“他抢了我的老婆儿子，所以我要他付出代价，有什么不对吗？天啊，我和你这台机器说个屁啊。”他对准了查德的脑袋。
“不是的！”53能感觉到背后的汉克也已经瞄准了对方的要害，他带着哭腔说，“我这里有充足的数据，表明米格尔·刘易斯只是查德·麦克凯伦资助的无数家庭之一。并且，查德一直都有喜欢的人，那人绝对不是你的老婆。而你，如果在这里杀死他，就真的永远也没有机会和你的家庭团聚了——也许我只是一台机器，但我知道有很多真心相爱的人，却隔着遥远到无法丈量的距离，很可能永远不能相见……”53恨死自己了，他懦弱的眼泪一直都在往下流淌，他知道任何一台RK800都不可能像他那么差劲，也许不等他把废话说完，就会被一枪打死，对方甚至已经把枪口转了过来，“求你，回头看看对面吧……好容易在监狱里熬了这么些年的你，真的想在这最后的一点距离面前放弃吗，詹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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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终于敲完报告的最后一个字，按了发送。
54像看珍稀动物那样看着53，然后望着他的腿。
“DPD的维修仿生人给我换过部件啦，放心，”53拍打自己的腿，“和新的一样。”
“结果那个天之骄子居然得救了？”54问。
“是啊，虽然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但是他还是会回到他的社区去，他弟弟从华盛顿飞了回来，还有他喜欢的那台AX700也去医院看他了。”53说，“那个罗斯韦兰身边有胰岛素，是用他在金属厂打工的钱给他儿子买的，但是因为限制脚环的关系，他无法亲手把胰岛素交给他儿子。他住在自家背面5码开外的距离，天天望着家里的窗口，然后就看到了查德带着礼物的几次拜访。被嫉妒气昏头的他跟踪了几天查德，掌握了他的情况。在查德的下班路上，罗斯韦兰拦住他的车说米格尔·刘易斯在家附近出事了，查德让他上了车，立刻被枪指着，被打昏绑架。他的雪佛兰是罗斯韦兰开去郊外丢掉的，也试图以此诱导警力。”
“汉克带着你一人去也实在太冒险了，不过那就是他的性格吧。”54一下没一下地拍着53的头，“要知道，你们都可能被杀死啊。”
“汉克说这事件上，他有‘离婚男的第六感’，而且当时警力分散，时间也紧急，其他单元根本赶不过来。”53说，“其实我看到查德还活着，就不那么怕了，中途罗斯韦兰应该给他补充过胰岛素，那么我想这人并不是真的想闹出人命。”
“你是怎么分析出那个查德有喜欢的人的？”54问。
“查德家冰箱贴上的蓝圈，是仿生人的笔迹，即代表了他与生俱来的病，也代表了仿生人的LED，由此作为他和他心爱的人共同的标记——浪漫吧。还有，一年前，他唯一关手机的那个晚上，是为了和他的AX700共度一个不受打扰的良宵——海因里希和MPTF的调查，让我得以分析他和他的AX700所有的定位记录——那一晚的欢愉，却间接导致了另一个男孩亚瑟·保默的自杀，查德出于内疚和自责，从此再也没有关过手机，并且再也没有回去他心爱的仿生人身边。”
54开口：“53，你知道……”
55这时出现在电梯口，快步走过来说：“我刚看完晚间新闻，麦克凯伦议员阁下特别发言说‘这是一个在没有仿生人的时代无法完美解决的绑架案。为此，我谨代表我个人、一个普通的母亲，向参与此案的DPD全体警员、特别是仿生人警员致以衷心的谢意’。她在投票前说这样的话，保守党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啊，”53张大了嘴，“我快忘记他妈是谁了。不论麦克凯伦的政治观点如何，她的长子查德，真的是……非常善良的一个人，更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是个律师。他恢复知觉，还视物不清呢，第一个问题就是‘米格尔·刘易斯没事吗？’有他在那个社区服务，也许真的会越变越好吧。”说完，回头对着54，他说，“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们的记忆里也有，”54环视了他们，“康纳的第一个任务，去年8月15日，他帮助SWAT击毙PL600“丹尼尔”，解救10岁的人质艾玛·菲利普斯那个案子。”
“嗯哼，第一次系统不稳定，印象颇深。”53说，55点头。
“我听过这样一个说法，51当时第一次面对的数种选择，代表了此后制造出的我们各自不同的性格。”54说。
“我熟悉这个理论，博士他们讨论过。”55回答。
53歪头。
“康纳回来后，无数次回溯815案，他一直都想要一个同时解救‘丹尼尔’和人质的选择，但是他那时没有变异，更没有什么权限决定罪犯的生死。而53你的行为，已经明显超出了康纳拥有的选择范围。按照你这游戏宅的说法，就是——”54依然拍着他的头，“你达成了‘人质、己方伙伴和罪犯同时存活’的成就。换了我们，看到疑似死去的人质和持枪的罪犯，为了保护汉克，第一反应都会立即开枪吧。这让我不得不想，”54笑着说，“也许你这家伙真的应该留在DPD。”
53一反常态，沉默好久，然后抱头：“不可能的。明天87来，我就得和这个美好的世界告别了。希望我今晚还来得及把小岛的磨人游戏通完。”
55说：“怎么会，据我所知你们相处得不错？”
54不在乎地耸肩：“至少他没把你按在墙里电击。”
53说：“都是假象。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拷贝了我的历史文件，维修时候我做了全系统检查才发现：那家伙现在掌握了我全部的通信记录、对方信标，甚至更多，我根本想不通他怎么办到的。”仰头，眼泪汪汪地，他说，“不然你们以为我傻啊，翘掉DPD的庆功会跑回来；那里还有香草口味的冰激凌呢！”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