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DBH/警探组】第四夜
这篇文关于“读取过往记忆”的设定部分满足了我脑子里的脑洞。以及这篇文章配合前期作死后期力挽狂澜向的游戏线食用更佳～对角色的把控可以说是很赞了！
·时间点：《公敌》章节后，一日剧情
·人物：Hank/Connor
·分级：G
·Hank视角，背景同原作，剧情细节有改动，个别设定可能记忆不准确^^||；
·笔者游戏进程也基本打到这里，还不知道后面的剧情（求不剧透），可能有OOC之处，敬请谅解；
·全文五千字完结。
写在前面：太喜欢《大使桥》和《公敌》两个章节了，这两章有很多很多细节都是萌到在我心上用力开一枪的程度（捂脸）。在我心里这是Connor和Hank彼此感情发生变化的重要节点（当然只是我玩到现在的感觉），爆肝码了一篇自己的脑补，主要围绕Hank的心理变化，没有实质定义两人的关系。纯属自我满足^^||。
[正文开始]
----2038/11/8，日，底特律史特拉福大厦----
这是个恼人的雪天。
Hank在史特拉福大厦玻璃门前跺了跺脚，抖落一些身上的雪花。比恶劣天气更恼人的，是不得不奉命来查这宗已经沸沸扬扬的仿生人入侵案件。
Hank走进电梯，他的搭档——RK800型仿生人Connor跟在身后。作为调查专用仿生人，Connor拥有颇具专业感的外形配置：好身材、好面孔，干净利索的装束。和不修边幅的Hank一起出现在犯罪现场时，总有种微妙的喜感。
搭档查案才不过几天，Hank却感觉好像过了很久。毕竟这些天无论白天黑夜，酒吧还是家里，五步之内总有这家伙的身影，阴魂不散。
“叮——”
79楼的指示灯亮起。伴随电梯轿厢就位的失重感，宿醉的乏累一涌而上。Hank叹口气，走进案发现场。
Hank沿着走廊走向尽头的播控室，同时例行从现场警员那里听取案件经过。智能仿生人侵入电视台播控系统，向全人类发出宣言，这事件的严重性不言而喻，各方组织纷纷加派人手前来调查。
乱糟糟的景象令Hank有些心烦，尤其当他看到那总是一脸趾高气扬的FBI探员佩金斯也在现场。
佩金斯看到了Hank，立即不怀好意地凑上前来，带着玩味的表情审视紧跟一旁的Connor。
“仿生人搜查仿生人，呵。”那张令人讨厌的面孔浮上轻蔑的笑。
不光FBI探员，警局里绝大部分警员也都并不喜欢有仿生人介入案件搜查。Hank最初也是对此抱持敌意的人之一，但此刻不知怎么，佩金斯对Connor的讽刺行为令他感到非常不爽。
“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Hank干脆地结束了对话，他不想让这浅薄的挑衅得逞。下意识地，他扭头去看身后的Connor——而他的仿生人小伙子，正用指尖蘸取控制台上的蓝血放入口中。
“！该死……你每次都非那样做不可吗？？”Hank咆哮出声，看多少遍也适应不了这副景象。
“这是最快捷的分析途径，安德森副队长。”Connor依然是一脸单纯，以及冷静到让人火大的语气，“你还是尽快习惯为好。”
“妈的……”Hank回身环顾播控室，干脆走向通往屋顶天台的狭窄通路，顺便把楼梯踏出咚咚的闷响。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落下，天台地面覆盖了薄薄一层雪花，三串杂乱无章的脚印向边缘延伸开去，这里是嫌疑犯逃离的最后场所。
警员、FBI搜查员各自进行着搜查取证，Hank检查了门锁，又沿着脚印路径一路向外探查，折返的瞬间，天台堆积的集装箱上一道浅浅的蓝色血迹进入他的视线。
看血迹与积雪的状态，似乎有人在那里短暂停留过，而且留下了和脚印相反的移动痕迹。正要沿着线索跟下去的时候，Hank停住脚步。
还是叫那家伙上来吧……Hank让大脑做出理性的判断。如果又是发狂暴走的仿生人，恐怕还是那小子应对起来更有效率。
Hank原路返回，推开天台安全门的一瞬间，有什么声音夹杂在周围的风雪呼啸中，飘进Hank的耳朵。
老警察多年的直觉，让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Hank…Hank！…”
“…I need help…”
有那么一秒钟，Hank觉得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冻结在血管里。他飞身跳下楼梯，闯入嘶哑呼救声的来源——茶水间。
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心下一沉，脑袋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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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间一片狼藉，Connor的左手被一把尖刀牢牢钉穿在桌面，身上的衬衫被蓝色血液浸透，腹部被残忍洞穿。
“Connor！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Hank三步并作两步冲到Connor旁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场景。他会怎样？失“血”过多死掉吗？
“电池……Hank……”
Hank顺着他的目光，赶忙捡起那枚被丢到远处的电池，Connor颤抖着右手接过，放置回原位。
咔嚓。接上电源的Connor眨了眨眼睛，额角的指示灯闪烁了几秒，似乎进行了一次短暂重启。他用力一把拔出扎在左手背上的刀，丢在一旁。
与此同时，远处的走廊传来一声枪响。
“糟糕……是刚才审讯的暴走仿生人……我们读取不到他的记忆了。”Connor虚弱地滑坐向地面，语气不复平日的冷淡平稳，显得有些惊魂未定。
等等，他在害怕？
这不是Hank第一次目睹Connor出事。就在前几天，在一场追逐战中他眼看着Connor被卡车撞飞，却又在几小时之后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平静地回应“只是一台新的机器取代了坏掉的旧机器，有什么不可以”。
而现在，Hank有些捉摸不透眼前的情况。这家伙明明经常强调机器没有痛觉，死亡也不曾影响他，可现在却又像个刚刚经历过恐惧的普通人类一样，瘫坐在地。
Hank清楚现在应该先去查看外面走廊的情况，眼前的Connor却让他挪不开脚步。他不知道是该关心他的“伤势”，还是直接把他送去检修。
思忖片刻，Hank选择蹲下身来，看着Connor的眼睛。
那是一双属于仿生人的眼睛，永远波澜不惊、稳重可靠，又奇妙地有着像孩子一样的清澈单纯。老实说，即便是对和仿生人搭档打从心底排斥的最初，Hank也不得不承认，看着Connor的眼睛，能让他获得片刻宁静。
而此刻，那双眼睛充满了“困惑”。
“我感到害怕……安德森副队长。”
Connor抬起头直视Hank，年轻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困惑，还有一丝从未出现过的恐惧。
“异常仿生人突然失控……我没能压制住他。他拔出我电池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感到害怕。”Connor低下头喃喃自语，像对Hank叙述事情经过，又像在为自己的混乱追溯原因。
“按照程序逻辑，也许我是在害怕放走他会导致搜查失败。但又似乎不是这样……”
……
有那么一会儿，整个房间陷入寂静。直到外面播控室的嘈杂声涌入大脑，Hank才回过神来。
“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佩金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瞧瞧这是谁光荣负伤，搜查专用仿生人，嗯？”显而易见的轻蔑眼神从Connor身上扫到Hank身上。
“那机器人被我们干掉了。我不指望你们对案情做什么贡献，但看这天气的份上别添乱了，我们可没有时间处理‘仿生人大战’。”佩金斯傲慢的身影离开茶水间的门。也许是因为怒意上涌，Hank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
“他说得对……我已经联系模控生命派检修车送我去维修，非常抱歉这次没能完成任务，安德森副队长。”Connor起身，眼神又恢复到之前的冷静。
Hank也同样站起身，疲倦地挥了挥手，既是示意Connor，似乎也是想赶走内心隐隐的愤怒与不安。
----2038/11/8，夜，Hank家----
这是一栋外表看上去整洁利落的房屋，内在却是另一番景象。
沙发上堆着揉成一团的毛毯，餐桌上散乱着外卖披萨盒，两件发皱的旧衬衫一前一后丢在卧室门口。屋里弥漫着酒气，说不清气味发散源是虚掩着的洗手间，还是瘫坐厨房桌边，痛饮威士忌的白发中年男人。
客厅没有开灯，唯有电视机荧幕的光明明灭灭，一场橄榄球比赛无声地播放着，圣伯纳犬Sumo的呼噜声在客厅一角有规律地响起。
“咚”，威士忌酒瓶被掼在木制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天的搜查进程就这么中断了，和之前几宗异常仿生人案件的联系也没有找到，调查陷入僵局。
Hank五十多年的人生里，还从未像最近几天一样如此频繁地接触仿生人。他虽自认不是因循守旧的老古板，但还是对仿生人有陌生的排斥感。曾有模控生命的销售商登门向他推荐仿生儿童，当那名销售得意洋洋地说出“让你拥有成为父母的体验，又不必负责”的宣传口号时，遭到了Hank劈头盖脸的咆哮怒骂，让这名老警察险些被当作精神失控的瘾君子被送进警局。
他并非憎恶仿生人，只是这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并且非常讽刺。
这世界，非常讽刺。
酒精开始慢慢发挥熟悉的作用，Hank感到眼皮发沉，他长吐一口气，向后瘫在木椅上，眼角余光瞥见桌面那支麦格农左轮手枪。
就在昨晚，雪夜的大使桥边，一股毫无来由的愤怒冲进他的心，驱使他用这支枪的枪口对准Connor，质问他，是否也会惧怕死亡。
而在10小时前，Connor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不知该如何看待Connor。Connor看起来像人类，说话做事也像人类，他会像个孩子一样玩弄烦人的硬币，也会像成年人一般小心翼翼地刺探自己不愿提及的过去。可他也同样热衷于反复强调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台机器”，潜台词是，你不应对我产生任何情绪。
但出于本能，Hank还是会在逼近危险时把他拦在身后，丝毫不会意识到“他只是一台机器，报废了还能再换”这样的事实。
或者说，他只是不愿仔细去想这个事实，这使他感到说不出的烦躁。
Hank探身把枪拿在手中，摩挲着转轮。突然想起那天晚上Connor说，这支枪下一发子弹就会打穿自己的脑袋。
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钻进他的脑海：如果Connor进来看到的是自己的尸体，他会作何反应？
他会有什么感觉，震惊吗，还是难过？或者是……程序会告诉他，你的任务需要换一个新搭档，仅此而已。
“……”
“嘟——嘟嘟——”
刺耳的门铃声划破寂静，Hank被惊得酒醒了一半，下一秒马上就意识到，谁会在这种深夜来敲他的门。
“安德森副队长？你在家吗？”
Sumo对着门口吠了起来。Hank打定主意无视门外的提问，刚才那些念头让他脑子一片混沌，也并不想在这时候面对Connor。
可旋即，面前的厨房窗户上就映出了Connor的脸。
“哦靠……该死的仿生人……”Hank无奈地仰头靠在椅背上。
“安德森副队长，你醒着。”
“你就不能让我度过一个正常的夜晚？哈？还是又有什么见鬼的仿生人案件非要现在行动？”
“……没有，没有案件。我只是，有些问题想和你谈谈。”停顿了一秒，“我进行了自检，程序未出现异常情况，你可以对此放心。”Connor迅速补充道。
Hank原本正要冲他咆哮，听到最后一句，忽然想起是自己昨晚曾质问Connor，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异常仿生人，瞬间怒火熄了一半，心情也跟着有点复杂。
Hank放弃般地粗声叹了口气，起身去打开大门，他熟悉的搭档正笔直地站在门口，Sumo摇着尾巴凑上去，竟然表现出欢迎。
Hank的目光向下打量了一瞬，不知是经过了什么检修还是换了一台，总之Connor又恢复到平日西装笔挺、一丝不乱的样子，白天那一幕混战仿佛从未发生过。
“模控生命对我的受损部位进行了检测和修复，没有更换机器。”Connor像看出他在想什么一般，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序列号。
这家伙是有读心术吗？……算了，有也没什么可奇怪的。Hank对面前的仿生人投降，转身回屋，挥了挥手示意Sumo回去睡觉。
Hank丝毫没有招待来客的意思，自顾自地把自己扔进沙发，Connor倒也没有人类的拘谨，轻车熟路搬了一把厨房的木椅，坐在他的左前方，依旧保持笔直的坐姿。
……这景象，着实怪异。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Connor的身体背着光，脸隐匿在暗处，Hank不能确定他的眼神是不是在看自己，这让他不自在起来。
“所以你要说什么？说完快点离开。”考虑到刚才心里那一丝歉意，Hank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耐烦。
“安德森副队长，死亡对你来说是什么？”
这问题过于单刀直入，毫无铺垫，让Hank一愣。
“你昨晚问过我是否害怕死亡，我认为机器不具备这类情感。”Connor依旧用一种平静的口吻叙述，“但下午经过检修，我回溯了我的记忆资料，对于拔出电池期间的记忆，我依然会感到害怕，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
“对人类来说，死亡是什么？”一阵沉默过后，Connor用坚定的语气再次抛出问题。Hank很熟悉这语气，当他使用这种语气的时候，是别想随便敷衍掉的。这仿生人可比人类难缠多了。
“死亡就是…消失。”Hank并没想好怎么回答，但还是选择了一个经过思考、尽量有诚意的回复，“会在这世界上消失，无法再留下什么痕迹。”
“人类因此而害怕死亡吗？但我有无数的替代品，只需要复制我的记忆就可以了，我不会消失。我不会为此而害怕。”Connor微微向前探身，认真地分析。
……真是见鬼，自己为什么连续两晚上都在和一个仿生人讨论这些生生死死的大命题。
“死亡不是一个人的事，会对自己和其他人造成影响。有时害怕死亡，也是因为有其他人……这很复杂。”
Hank有些烦躁地截断话头。话题逐渐进入到了他不愿触及的地带，他不想被迫唤起一些记忆，那些他三年来始终靠酒精回避的记忆。
这次换Connor沉默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微弱的机械运转声在响。
片刻之后，Connor抬起头。“我刚刚重新定位了那段记忆，”他解释自己方才的沉默，“我用慢速回放了那期间大脑程序里出现的画面。”
Connor微微侧脸，尽管他的脸还是隐没在背光的阴影里，但Hank能感觉到，他在直直地注视自己。
“我看到了你。”Connor说出这句话，语调里有一丝迷茫。
这是一个让Hank十足意外的信息，他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反应，只好沉默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那几秒钟内，我的大脑程序突然开始超负荷运转，有非常多的画面叠加出现，有异常仿生人的信息、过往案件的嫌疑人等等，在我逐帧检索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安德森副队长。”
“我看到了我停止运转，而你在为我难过的画面。我也看到了自己任务多次失败、被永久销毁的画面，”Connor一一叙述着，“我还看到了……你独自在家进行俄罗斯轮盘赌，自杀成功的画面”。
“最后一个倒是很有可能。那一天迟早会来。”Hank戏谑地回应。刚才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让他强烈地想要说点什么打破局面。
但Connor没有回应他的话，继续陈述自己的结论：“我想我是在为这些画面而害怕，安德森副队长。这些和你有关的画面。”
现在Hank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尝试理解Connor的意思。
死亡对Hank来说并不可怕，甚至在这三年里，他无数次主动拥抱死神。比起死亡，这人间对他来说要难以忍受得多。
和机械不同，人类活下去是需要理由的。他早就没有这样的理由了。
突然之间，Hank意识到了Connor在害怕什么。
他抬眼看着Connor，熟悉的轮廓被厨房走廊灯暖黄的光线所笼罩，依旧是端正的坐姿。电视机的光线亮了一瞬，映在Connor的脸上，他果然注视着自己，没有其他表情。
他心里忽然有些异样，是一种很久没有过的感觉。好像有一股细微却温热的暖流，从胸腔弥散开来。
Hank换了种坐姿，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交握。“听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这没有什么不好。这也许……是你成为人类的第一课。”
Connor眨了眨眼睛，“你是说我会成为异常仿生人吗？”
“如果真有那一天，也没有什么可怕的，Connor，”Hank换了坚定的语气，“你可以成为你希望成为的人。没什么大不了。而且，我相信你可以做得不错。”
Hank站起身走过Connor身旁，拍了两下他的的肩。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正确，这似乎违背了他们身为搭档此刻肩负的任务。但Hank最终还是决定遵从内心，而且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心头多日的阴霾竟然因此而减轻了不少。
Hank拖着脚步走向厨房，用行动示意时间不早了。和别人长谈——不管是人类还是仿生人，都不是件令他习惯的事情。
“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他的搭档忽然开口。
“嘿，别得寸进尺，小子。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
“我只需要一个角落休眠就好”，Connor站在身后，语气诚恳。
Hank忽然发现，自己此前从未想过Connor每天会回哪里去这个问题。现在想想，应该是模控生命吧，和千百台一模一样的机器一起站在指定的位置，进入休眠。
那大概……不能称之为“回家”。
这念头让Hank心里有点触动。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意了Connor的提议，“留在这儿吧。但别乱动家里的东西，”Hank瞥了他一眼，又提高音调：“也不要随便分析我的个人物品！”
“好的，安德森副队长。”
夜已经很深了。
Hank躺在床上，他的仿生人不知道在屋里哪个角落休眠。但他知道他在。
而这一点，竟然让他感到安心，Hank自己也无比吃惊这个事实。久违的平静放松感慢慢覆上他的全身，他甚至没有借助酒精的力量就感到了困意，这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是2035年以来，他睡得最好的一个夜晚。
这是Connor来到他生命中的第四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