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书城楼北

【小寒时】一把刀

一瓶牛奶:

————雁北乡,鹊始巢,雉始鸲。

明楼紧了紧大衣,好让寒风不顺着脖颈窜进来,不然睡前脊椎定又痛得难以入眠。
雪积得太深,明楼步步走的艰难,但他享受于此,方便他慢慢地以不甚清晰的视线重新将这里的一切记在心里。

军校还是老样子。

他穿过已老旧的宿舍,背后有一片荒地,这里曾经还算是军校最漂亮的地方,吹风的时候竹林里飒飒作响,明楼那时常常摘了竹叶做成口哨,吹出不成调的小曲儿,然后再和被他吵醒的王天风从上铺打到下铺,再在门口和着血汗一吻作终。
明楼还清楚地记得王天风俯在自己耳边的喘息低笑,荡在耳边最终化成利刃直刺胸口。
脚步最终站定在一树梅花下。

————…

王天风畏寒。
每到冬天便总抢明楼被子,最后不得不抱紧了他睡。明楼第一次为别人做事,就是给王天风打热水,倒进热水袋里再在半夜偷偷塞进王天风棉被。
但王天风也最爱冬天。

明楼从怀里拿出一小酒瓶,就那么站在斜斜的梅花枝下,鬓角霜寒终抵不过花蕊里的薄雪。
“我来看你。”
他望着这一树梅花,以最柔情的眼神抚过每一瓣。
————…

  在巴黎分道扬镳,打也打够了,骂也骂完了。
  明楼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子上倒影,看见王天风始终捏紧了拳头。
  他叹口气从口袋里摸烟,却看见烟盒在离王天风不远的茶几上。
  明楼凑近的时候忽然听见他唤他。

紧接着手腕便被人箍住直接拉近了距离,明楼单臂撑着沙发椅背,低头望过去眼里全是王天风眼角过分的赤红。
  他突然就想留下,想和他在一起,想…再什么也不想。
令他惊讶的是王天风抬起他手掌低头就咬上了无名指最后的皮肉,齿关毫不留情地碾出血迹,换得明楼一阵低骂。
“我走了。”王天风说。

仅有的冲动,最浪漫的仪式。

————…

“今天小寒。”
明楼揭了瓶塞,醇冽酒香驱了些许周身寒气,仰颈浅抿一口,烈烈热酒顺着喉腔流下,暖得心口发烫,眼眶发红。他像个话多的老人,借着酒气朝这白茫茫雪地里唯一一株梅花吐露心迹。
“你什么都没留下,我只好年年来这里。”
翻转手腕将热酒倒在地上,浸湿一片。
他决口不提想念二字,话语间却舍不得吞下“王天风”这三个字。
他不停地说,不停地唤,他举着酒瓶的无名指上还有个样式单一的银戒,刚好印在当初的咬痕上。
他深知留不住王天风的任何东西。

————…

这个梅树是王天风偷偷种下的。
他会就着薄凉的月光给他浇浇水,肥料就得靠它自己的造化。
就像他这一生,造化弄人,他终寻不到想要的,对于喜爱的也只能是得不到。
他想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早早便定下了自己的死果。
一场豪赌。
————…
明楼的酒喝完了。
他垂着头,大概是温度太冷,泪凝于睫,始终不肯落下。
又是一年隆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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